四季刊

《经济学人》:中印之间史诗般的冲突可能即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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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了喜马拉雅地区的平静,外交魅力攻势和贸易联系的加强 如果你问一位印度外交官与中国的关系,他们会重复一句经过精心排练的说辞:在他们有争议的喜马拉雅边界恢复和平之前,不可能恢复正常。自2020年印中军队发生致命冲突以来,这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官方说法。从表面上看,印度的立场是拒绝接受中国“求同存异”的建议——即两国应搁置争端,把重点放在共同感兴趣的领域。两国间的争端已推动印度与美国走得更近。

实际上,两国关系仍远未恢复到2020年前的正常水平。而且他们不太可能很快回到这种状态。即便如此,近几个月来,两国关系发生了悄然而显著的转变,进入了以边境稳定和更紧密的商业关系为特征的新阶段。这种转变反映出,印度迫切需要中国的技术、投资和专业知识,以满足其当前的工业需求。这也基于中国对本国经济以及全球贸易壁垒不断升级的担忧。

这种转变的第一个迹象出现在去年11月,当时印度放宽了针对某些行业的中国专业人士的签证限制。随后,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对中国的言论有所缓和。4月10日,在印度大选前几周,莫迪先生接受了《新闻周刊》杂志的采访,他形容与中国的关系“重要而有意义”,并表示希望边境稳定能够得到恢复。印度国防部长拉杰纳特•辛格(Rajnath Singh)在4月下旬表示,边界谈判“进展顺利,令人满意”,“没有出现新的紧张局势”。然后在5月,中国新任驻德里大使徐飞鸿抵达德里,此前中国驻德里大使馆已经空闲了18个月。此后,徐先生展开了魅力攻势,会见了几位政治精英。

中国在有关印度的公开声明中也异常克制。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没有祝贺莫迪今年6月连任。然而,当莫迪先生感谢台湾新总统赖清德时,中国给出了相对低调的回应(中国主张台湾是其领土)。在一个美国国会代表团在印度会见了被中国视为分裂分子的达赖喇嘛之后,中国官员没有批评印度。

调整的一个原因是管理边界紧张局势的新机制显然取得了成功。它依赖于“缓冲区”,在那里双方都撤出部队并停止所有巡逻。通过军事指挥官之间的21轮会谈,双方已经在7个热点地区中的5个建立了这样的缓冲区,并正在讨论其他地区设立这种区域,尽管这些地区的战略重要性使它们更具争议性。

推动变革的另一个因素,是尽管印度官方努力减少对邻国的经济依赖,对中国技术的需求在激增。2020年的冲突之后,印度政府禁止了320款中国应用,对中国企业发起了税收突击,并出台了新规定,要求任何中国投资必须获得政府批准。双边贸易下降,印度官员加入西方同行的行列,试图“降低”供应链的风险。 然而,印度对中国进口商品的依赖程度只会越来越高(见上图)。在2023-2024财政年度,中国超过美国,重新成为印度最大的贸易伙伴。在1180亿美元的双边贸易总额中,印度从中国的进口增至1020亿美元(比2020年增长约56%)。自2020年以来,印度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增长了约75% 。

更引人注目的是,根据德里智库“全球贸易研究倡议”(GTRI)最近的一项研究,2023年,中国是印度主要工业产品的最大来源国,在电子、机械、汽车、化学品和纺织品等类别中约占30% 。研究发现,印度对中国的依赖程度在电子、电信和电气产品进口中最高,达到39% ,机械设备排名第二,占38% 。

一年前,“印度的说法是,我们从中国进口的商品令人担忧”,印度前贸易官员、 GTRI负责人阿贾伊•斯里瓦斯塔瓦(Ajay Srivastava)表示。他补充称,过去两三个月,这种说法已发生变化。现在的主旋律是,印度不仅需要中国产品,还需要中国公司在印度生产产品。在一些印度公司的压力下,印度政府正计划放宽签证限制,允许更多的中国技术人员入境。

印度公众对中国的看法总体上仍然强硬。外交关系仍然敏感:莫迪缺席了习和俄罗斯总统普京7月份在哈萨克斯坦举行的峰会。而且,习和莫迪的双边会晤似乎并不迫在眉睫。但未来几年,随着印度和中国企业在印度组建合资制造企业,两国的商业联系似乎将进一步扩大,这些企业可能会从中国进口机械和零部件。许多此类合资企业都涉及有影响力的大型印度公司。它们还涉及电动汽车和手机组装等行业,政府正在为这些行业提供补贴,以促进制造业的发展。

一个引人注目的例子是,拥有MG汽车品牌的中国国有企业上汽集团(Saic Motor)去年11月宣布,与印度JSW集团成立一家合资企业,在莫迪的家乡古吉拉特邦生产电动汽车。该合资企业已承诺每年销售100万辆汽车,到2030年占据印度电动汽车市场三分之一的份额。JSW还计划通过与一家中国制造商达成技术转让协议,在印度东部生产电动汽车电池。

这一趋势表明,一些西方公司将制造业从中国转移到印度的努力可能不会导致一个彻底的决裂。苹果已经在印度生产了大约14%的iPhone。但最新公布的苹果供应商名单显示,苹果的几家中国零部件制造商已开始在印度生产产品。可能很快还会有更多人效仿。

中国的技术也是印度基础设施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家中国国有企业振华港机(ZPMC)已经在印度港口提供了至少250台起重机。然而,尽管印度和美国对这些高科技起重机存在安全方面的担忧,印度私营港口运营商仍在继续安装这些起重机。印度最大的企业集团和港口运营商之一阿达尼集团(Adani Group)今年5月接收了24台此类起重机中的最后6台,准备在喀拉拉邦建设一个新港口。

在军事方面,印度继续通过加强与美国及其盟友的关系来对冲中国。它还在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试图抵消中国在俄罗斯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莫迪最近与普京的热情拥抱就是一例。印度和中国仍在争夺世界其他地区的影响力。

尽管如此,与西方同行一样,印度政府必须平衡军方领导人和商界领袖的利益。商界领袖认为,大多数替代中国技术的方案成本太高。莫迪先生也会注意到,最近他所在的政党在议会失去多数席位,部分原因是对高质量制造业工作岗位短缺感到失望。印度领导人有充分的理由害怕中国,起码现在,他仍然需要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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