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外逃的新时代已经开始
中国股市经历了一年的熊市。2023年迄今为止，中国沪深300指数已下跌13% ，跌至低于上一次中国严厉封锁2019冠状病毒疾病期间的水平。房地产市场的困境正在促使企业违约。经济增长前景黯淡，国内反复无常的领导层与大型贸易伙伴关系的不确定性，造成了糟糕的金融环境。
这也是造成巨额资本外流的原因之一。曾经对中国有着无限热情的外国投资者，现在正急于退出。许多中国富人也是如此。智库国际金融协会（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Finance）的数据显示，已连续5个季度出现股票和债券的跨境资金外流，这是有记录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公司也开始手痒了。今年第三季度，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FDI）净流量出现负增长，这是25年前开始收集相关数据以来的首次。这可以降低劳动力成本，帮助规避美国的关税，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国内制造商对海外业务的投资。资本外流的总规模有待讨论，但一些人认为，中国模糊的国际收支数据掩盖了高达5000亿美元的资本外流。
中国上一次资本外流是在2015年至2016年。它是由货币贬值引发的，而货币贬值本身又是由股市崩盘引发的。据估计，仅在2015年就有多达1万亿美元的资金流出了这个国家。当时，许多国家张开双臂欢迎中国资本。现在他们起疑心了。因此，人们正在为中国资金找到新的投资目的地，无论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对于焦躁不安的投资者而言，避开中国的资本管制是他们的首要任务。一些转移是零敲碎打的：大陆居民可以在香港购买可交易的保险单，尽管他们一次合法支出可能只有5000美元。今年前9个月，内地游客的保险销售额达到470亿港元（合60亿美元），比2019年同期增长约30% 。其他通道也被封锁了，去年10月，中国禁止国内券商为当地居民的海外投资提供便利。对于企业所有者而言，通过虚报交易货物的价值，伪造贸易货物发票，是将资金转移出境的一种方式。
与上一个资本外逃时代相比，许多地方对中国投资者的吸引力有所下降。美国数十个州的立法机构已经通过法案，禁止居住在海外的外国公民购买土地和财产。在截至今年3月的一年里，中国买家在美国房地产上的支出为136亿美元，不到2016-17年同期的一半。在加拿大，另一个曾经很受欢迎的市场，现在完全禁止非居民购买房地产。欧洲的黄金签证（以投资换取居留权）正在失宠：爱尔兰、荷兰和葡萄牙的签证计划正在收紧或取消。尽管香港仍是中国资本进入世界其它地区的门户，但自香港政治打压以来，它作为富裕家庭避风港的吸引力已经减弱。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新加坡发挥了日益重要的作用。它在吸引中国资金方面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它的相对邻近、低税收和大量说普通话的人口。自2021年以来，来自香港和中国大陆的直接投资增长了59% ，去年达到193亿新加坡元（144亿美元）。高盛（Goldman Sachs）分析师指出，两国贸易数据中的可疑差距表明，未记录的资本外逃规模也在扩大。
新加坡家族理财室的数量从2020年的400家增至2022年底的1100家，这一趋势受到中国需求的推动。对于超级富豪投资者通过此类工具持有的资产，几乎没有透明度，但新加坡规模较小的资本市场似乎表明，大部分资金最终将投资于海外。尽管如此，中国资金的流入还是提振了新加坡的银行业，帮助星展银行（DBS）和华侨银行（Overseas Chinese Banking Corporation）等机构提高了利润。其它中立地区也受益于中国的资金。尽管其他地方的黄金签证数量正在下降，但2023年上半年，迪拜的黄金签证数量较2022年同期增长了52% ，很多签证持有者被认为是中国人。
中立国家不是唯一的受益者。房地产经纪公司Japan Hana的Glass Wu表示，过去一年，来自中国内地和香港客户有关日本房地产的咨询增加了大约两倍。日元疲软加速了这一趋势，日元兑人民币汇率在过去三年下跌了五分之一。吴女士说，大约70%的购房者通过视频电话进行参观，并且在没有实地参观房产的情况下购房。澳大利亚当地房地产经纪公司Plus Agency的Peter Li表示，澳大利亚的海外房地产需求也出现激增，主要来自潜在的自住业主，而不是像以往那样来自投资者。房地产公司Juwai iqi的数据似乎证实了这一趋势。自2020年以来，接受中国买家咨询的全球房价中值已从29.6万美元升至72.8万美元。购房者不再购买较小的房产出租，而是选择自己实际居住的宽敞房产。
中国资本可能引发问题，这给新加坡的住房市场带来了压力。新加坡的住房市场由国家供应主导，私人住房不到50万套。今年4月，政府出台了一项令人瞠目结舌的政策，对所有外国人购买的房产征收60% 的税，试图为房地产市场降温。这座城市的金融保密制度也可能招致错误的活动。今年8月，警方突击了一个洗钱团伙，搜查了包括汽车、珠宝和奢侈品在内的资产，总价值约20亿美元，并逮捕了10名外国人。这些人都在中国出生，但大多数人通过国际投资计划获得了其他国籍。10月，新加坡政府指出，至少有一名被告可能与家族理财室有联系。该地区的其它国家，如柬埔寨和泰国，对接待可能带来政治影响的中国精英公民持谨慎态度。
尽管从中国流出的资金规模尚未达到2015年至2016年恐慌期间的水平，但可能会更加持久。当时，政府策划的房地产信贷繁荣帮助重振了经济。这一次，中国政府希望让该行业降温。如果中国经济的命运没有突然、出人意料的复苏，寻求退出的资本流动不太可能放缓。投资者和企业将继续寻求各种各样的海外资产，至少是他们仍被允许购买的资产，这些资产无论在哪里落地，都会带来喜悦和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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