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刊

“省略不必要的词!”但不是全部

原文:《经济学人

“请把你们的小桌板竖直锁好”、“下车时记得带上你所有的个人物品”,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写公告似乎会引起人们的喋喋不休。这些说明可以简化为“请竖起小桌板”和“请带走您的东西。”

冗余被广泛认为是文体上的罪过。“省略不必要的词语”也许是这种观点中最不多余的陈述,因1959年出版的畅销使用手册《风格要素》而闻名。在书中,E.B.White,一位散文家和小说家,把这句格言归功于他的大学英语老师 William Strunk。在课堂上,斯特伦克“省略了太多不必要的词汇”,以至于他经常“没有什么可说的,却有时间可以填补”。于是斯特伦克把所有的话都说了三遍: “省略不必要的话!省略不必要的话!省略不必要的话!”

不过,仔细想想,他真的有必要自己说三遍吗?如果他已经说完了所需要的一切,他就可以早点让全班同学下课,而不是重复他要求简洁的呼吁。他这样做表明,冗余可能比表面上看起来更有价值。的确,语言学家认为它具有几种功能。

斯特伦克的重复暗示了其中一点,那就是可学性。毕竟,重复是强化。包含相同语法信息的语言可能更容易被儿童,甚至成年人习得。例如,动词的 -ed 结尾在“昨天,他走了”中没有提供新的信息,因为“昨天”已经位于事件的过去。许多语言(例如普通话)不需要这样的结尾。在这些国家,比如英语国家,信号加倍可能已经发展成为更容易学习的语言。

冗余的另一个好处可以在这些火车和飞机上看到。在这些嘈杂和分散注意力的地方,不可能所有乘客都能听到粗鲁的“请带上你的东西”。冗余使信号健壮。例如,向地球发送数字信息的航天器包括“纠错位”,即信号中的冗余信息,这些冗余信息使得地面工程师得以将不可避免衰退的信号重建。在这里,冗余是一个特性,而不是一个缺陷。

最近一项关于荷兰语和英语的研究证实,人类语言也是如此。它研究了两种语言如何处理“她把书给了他”这样的句子: 也就是说,两种语言都有一个直接宾语“书”和一个间接宾语“他”。在荷兰语和英语中,给予者、给予的东西和接受者的词序是相对固定的。但也有一些方法可以强调这些信息。代词“她”在主格中,表示主语或给予者。“他”是在客观的情况下,表明它是一个客体(它不是“他”)。严格来说,代词的形式或词序可以区分给予者和接受者,但大多数英语和荷兰语这样的句子都提供了两者。

语言甚至可以适应保持最佳的冗余水平。一千年前,每个英语名词ーー比如“ king”或者“ Alfred”ーー都会改变形式,就像“ him”之于“he”的那样,以表明每个单词在句子中扮演的角色(主语、直接宾语等等)。几个世纪以来,这些结尾消失了,潜在地使句子变得模棱两可。作为回应,英语语法使一度流畅的词序变得更加严格。英语还有其他特点,比如使用介词“ to”,或者宾格形式“ him”和“ her”,以防万一。

冗余的另一个可能用途是简单地减少听力或阅读的负担。如果每一个可以删除的词都被删除了,那么剩下的每一个词都是绝对重要的,那么听力和阅读就会变得有压力。你一刻也不能让自己走神。这样的散文几乎信息过于密集,即使是这样的短文也要求阅读。有时候有点喘息的空间也不是坏事。

就一点点。保持苗条的建议仍然是很好的建议。17世纪的法国作家布莱斯•帕斯卡(Blaise Pascal)曾为一封长信道歉,他说: “我没有时间把它缩短。”对于作者来说,把东西保持紧凑可能是一项艰苦的工作,但是它为读者节省了时间,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这样的。让你的散文尽可能精简,以便让你的读者保持阅读,但也不必太过。